2012年12月18日 星期二

在台北討生活大不易 醫院 "無法"取代



 臺北無可取代 
·          2012-12-14
·          臺北畫刊539
·          文/任孝琦 攝影/王能佑

83%的臺北人喜歡臺北臺北人嘴裡不說,心裡其實喜歡臺北,不想輕易離去。
「外出交通方便」    95%民眾第一喜歡臺北的原因
「醫院多醫療品質高」是83%民眾第二喜歡臺北的原因
「學習資源多」      76%民眾第三喜歡臺北的原因
「吃喝玩樂選擇多」   75%
「休閒活動選擇多」   70%
「藝文活動多」            66%
上網方便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64%
「藝文活動多」            60%
就業機會多            54%
環境整潔友善        52%
「市民友善熱情素質高」44%
福利好           43%


在媒體流傳各種負面報導的氛圍中,連臺北人都以為,自己可能不會愛上臺北。然而,一份民調悄悄揭露臺北人喜歡臺北的真相。有人愛上美味的早餐、有人迷上夜市;有人上山下海就是愛動、有人在公園中享受寧靜;有人覺得臺北讓他安心、有人覺得臺北給他機會;民調找出喜歡臺北的十二個理由,其實,每個臺北人心裡還有千百個理由,讓他愛上臺北,無怨無悔。在臺北人心裡,臺北永遠無可取代。

這是臺北人和臺北的故事。
高中時代的陳柏霖,是學校熱舞社的成員。週末總喜歡跟同學到中正紀念堂跳街舞。空曠的廣場,任由他們旋轉、跳躍;結束後,大夥到西門町閒逛,吃東西、看電影。陳柏霖最愛看Woody Allan的電影,「他把紐約拍得這麼棒,對紐約人刻畫得這麼深刻,我非常崇拜他!」逛著逛著,他遇見了易智言導演,他拍了《藍色大門》這部電影。這是陳柏霖的第一部戲,他從此愛上演戲,「我知道,這是我一生的事業。」

《藍色大門》之後,他決定到香港、東京發展,嘗試新的挑戰;幾年後,他又回到臺北,問他:為什麼回來?他說:「因為臺北無可取代。」

陳柏霖回到臺北,拍了連續劇《我可能不會愛你》,一舉拿下今年金鐘獎戲劇節目男主角獎。
臺北聚寶盆 不怕你來挑戰

臺北市政府最近做了一份民調,詢問市民「喜歡臺北的理由」,發現2024歲的年輕人喜歡臺北的比例高達98%高過其他年齡層;其中88%的年輕人喜歡臺北是因為「吃喝玩樂選擇多」,遠高於平均值(75%);但喜歡臺北「學習資源多」的年輕人是87%,比例一樣高得驚人。

紀凱倫,在雲林大成工商學汽車板金,參加全國技能競賽南分區賽獲得第一名,在總決賽卻不敵北區的選手,不服輸的他,離鄉背井到臺北,白天在汽車廠實習,晚上到北市職訓中心上課,天賦加上努力,果然讓他在今年的全國技能競賽奪金,明年將代表臺灣前往德國萊比錫,參加被譽為技職界奧林匹克的國際技能競賽。

臺北就像一個聚寶盆,三山五嶽的好漢都要到這裡來逐夢、來挑戰。就像陳柏霖所說:「不怕沒有舞臺,就怕你不是人才!」

正因臺北孕育多項學習資源與工作機會,依據行政院主計總處99調查顯示,臺北市99年底常住人口約266萬人,但加計在北市及外縣市間流動的通勤通學淨人口後,活動人口就高達300多萬人,顯見民眾依賴臺北市的程度。
交通方便 喜歡臺北理由No.1
就跟全世界所有大都會一樣,交通是城市管理者的一大挑戰,也往往是最大的民怨源頭。但是,在這份民調中,出人意料的有高達95%的民眾,因為「外出交通方便」而喜歡臺北,高居「喜歡臺北十二大理由」的第一名!

本刊深入查訪,喜歡臺北交通的理由是什麼?受訪者異口同聲:捷運!

靠輪椅行動的廣告人范可欽去過許多城市,見多識廣,他說:「北京、上海不用提,輪椅根本上不了車;就連日本,捷運車廂跟月臺還有這麼高的落差,」他兩手比著十多公分的距離;「在臺北,捷運跟月臺是無縫的,我的輪椅咻的,就進去了。」

除了捷運以一年一條線的速度穩定擴充之外,市府在過去十多年間投入無數人力、物力,對影響交通的相關配套做了徹底的「整型」,包括公車轉乘配套、低地板公車、騎樓和人行道整平及自行車道鋪設等,讓民眾外出交通便利度大幅提升,才是讓九成五民眾感覺可喜的原因。

范可欽過去出門總要一位助理陪伴,幫他排除路上各種障礙,包括騎樓有臺階、人行道沒斜坡等;現在他可以不靠助理,自己趴趴走,「愛搭捷運就搭捷運,愛搭公車就搭公車,多輕鬆啊!」他開心地說。

省去塞車、等車、搶座位等煩惱,臺北人少了焦躁,多了輕鬆。
優良醫療品質 生病也安心
一般人生活中的大煩惱——生病,在臺北好像也不是問題。在民調中,「醫院多醫療品質高」是83%民眾喜歡臺北的原因,名列喜歡臺北十二大理由的第二名。

范可欽形容:「臺北就像一座大醫院!」從第一級的教學醫院,市立聯合醫院、中型區域醫院、社區醫院,到巷弄裡的大小診所,應有盡有。經常需要復健的他,最常去的是過去住家附近的仁愛醫院,不用等,隨時可去,「方便,又可靠」。

像仁愛醫院這樣中等規模的醫院,其他縣市可能只有一家,在臺北市每個行政區都有,小至復健,大到胸腔開刀,就在你家方圓一公里內。更不用說,走出家門外林立的牙科、耳鼻喉科、小兒科,當然,還有近年流行的健檢診所。

醫院多,但更重要的是醫療品質。

住在新竹的退休工程師張先生,因為咳嗽不停,先後在新竹馬偕分院、桃園長庚分院檢查近半年,醫師依然無法確診;轉到臺大醫院,三天就查明為肺癌三期,立即開刀切除病灶。臺灣肺癌權威、臺大醫學院院長楊泮池說:「衛生主管機關關心的是醫院家數、病床數,而真正重要的是醫療品質。」臺北不但有密集的醫院、醫生、護理人員,更享有全臺灣最高品質的醫療照護。

沒病去健檢,小病去診所,大病往教學醫院跑,臺北人連生病都有一分從容。
臺北大教室 處處皆可學
民調中,喜歡臺北十二大理由的第三名是「學習資源多」。這個理由似乎顯而易見,因為全國知名的明星學校都集中在臺北,但是臺北人的眼光格局遠遠跨出校園。

本刊查訪多位學生家長,沒人提到成績、升學,讓他們開心的是學校教學的活潑、學生閱讀的興趣,走出校園隨處可得的表演、展覽、自然生態;他們相信,樣樣平衡學習的孩子,才是真正的好。

一位臺大教授分析,臺北市的學校多,學校跟學校彼此觀摩競爭,教學就會越來越好;好學生多,彼此競爭,表現當然也越來越好。這是正向的競爭。

就像紀凱倫,一個原本可能在雲林當「黑手」的孩子,來到臺北,在一流的學習環境中磨練後,他從黑手變身為「國手」!無怪乎許多家長寧願辛苦一點,也要效法孟母三遷,搬到臺北居住。
吃喝玩樂樣樣通 臺北一遊未盡
喜歡臺北十二大理由的第四、五名分別是「吃喝玩樂選擇多(75%)」和「休閒活動選擇多(70%)」,這結果並不令人意外。

談到臺北的吃,陳柏霖立刻眼睛發亮,「早餐最好吃!」他細數四處可見的中式和西式早餐,樣樣他都覺得美味無比。他興奮地說:「我每天都期待早餐,因為每天都可能有意外的驚喜!

吃遍世界各國美食的范可欽覺得,臺北的吃「最輕鬆」。「歐洲國家晚間7點以後就沒東西吃,美國不開車吃不到東西。」他說:「只有臺北,住家樓下就有得吃;要吃精緻美食,搭個捷運也能吃到。」

長期觀察臺北的資深媒體人董智森說,臺北有全臺灣最多第一棒的美食。他舉例說,網路公認的臺灣第一好吃的水餃,就在光復市場裡,「不說不知道,全臺灣第一好吃耶!」

他對臺北美食前景大為看好;他認為,有了捷運,加上網路的加持,原本沒沒無聞的小吃店快速走紅,尤其捷運沿線,小吃店一家接著一家開。「搭捷運,吃小吃,絕對是臺北的獨家特色,別的地方學不來的啦!」他鐵口直斷地說。
得天獨厚 臺北休閒樂無窮
說到休閒,臺北更是得天獨厚,出門一小時內,有山、有海;愛運動的陳柏霖最喜歡到海邊,「現在比較困難」,他有些遺憾地說,「不過到河濱公園夜騎,也很棒!」他推薦深夜從大佳河濱公園往圓山方向騎,「真的很美!」

「休閒可以很簡單」,董智森認為臺北最好的是有許多「社區空間」。喜歡逛公園的他,對臺北的社區公園如數家珍。他說,艋舺大道有個公園名叫「兩棵樹公園」,小小的公園不到十坪大,「樹底下照樣有蟬鳴、鳥叫,很舒服。」

有一天他去師大附近一個社區公園隨便走走看看,發現一棵大樹下有塊說明牌:「全臺灣最古老油杉」,他一看大喜,「不得了,全臺灣最古老耶!」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光榮感。
輕鬆 舒服 臺北居住好放心
另一項讓市民稱讚多多的是「治安好 生活安全」(58%)。警察大學葉毓蘭教授認為,臺北當然有竊案,也有兇殺,可是極少發生讓一般民眾覺得生命受到威脅的重大刑案,加上密集的監視器,是讓民眾安心的重要因素。

范可欽則舉美國經常發生槍手濫射無辜,東京也有隨機殺人的事件,相較之下,他覺得,從陳進興之後,臺北很少發生重案,即使發生,警方也都在一、兩週內破案,民眾的恐懼感還沒有升起,事情就已經平息。

生活輕鬆、舒服、安心,臺北人自有一種從容自在,形之於外的是,對陌生人友善、有禮,卻又不失分寸。這種臺北人特有的人文素質,近年逐漸受到重視。大陸朋友往往好奇,臺北人特別有禮貌,動不動就說謝謝、不客氣;又特愛排隊、讓座;在臺北走路很輕鬆,即使路上人再多,彼此一個眼神交會,就能互相側身謙讓。

這樣的禮讓文化,經年累月成為臺北的潛規則,大部分人都能自然遵循。范可欽認為,臺北人的有禮,是一種尊重他人的分寸;用作家溫士凱的話來形容,「是一種舒服的距離」。

臺北人自己也喜歡這樣的溫和有禮,44%的民眾因為「市民友善熱情素質高」而喜歡臺北。

打開眼耳 用心體會臺北之美
喜歡臺北,是一種感覺。經常幫客戶做調查的范可欽認為,「喜歡臺北」這份民調找出了臺北人內心的潛意識。83%的臺北人喜歡臺北,這是臺北人內心隱藏的真實感覺,雖然與一般人的印象很有落差。

從媒體上認識的臺北,負面較多,生活中的臺北人也確實有不少怨言;但是范可欽認為,就像老夫老妻,雖然經常爭吵,但是內心知道對方的好,「他們不會分手的啦!就像臺北人,即使有點怨氣,但是絕對不會搬離臺北。」

董智森說,臺北人像左眼龍、左耳龍;在媒體的喧囂中、在生活的壓力下,有時會睜一眼閉一眼,看不到臺北的美好。他鼓勵臺北人睜開眼睛、打開耳朵,從自己家的周遭開始,用心去感受,「臺北的美,都在細微處,要用心,才能體會。」

陳柏霖看臺北人罵來罵去,但是遇到事情又會團結,好像很矛盾。他說,有一天他「一定」要拍臺北人,像Woody Allan拍出紐約人一樣,「我要拍出臺北人的自討苦吃、享受矛盾。」然後他笑笑說:「現在還沒有看盡人生百態,等我老一點吧!」

臺北人嘴裡不說,心裡其實喜歡臺北,不想輕易離去。有一天,當臺北人老去,回想自己的一生,或許會慶幸,這一生過得輕鬆、舒服、安心,幸好住在臺北。


在台北討生活,比紐約難2倍!台灣蟻族的告白 

2011-10-13 Web only 

在亞洲城市要討生活,比起歐美城市相對困難。主要因為亞洲城市物價水準與歐美相比,差距有限,但薪水卻相去甚遠。瑞士銀行2011年 發表「價格與收入」報告,比較全球各都市,以紐約的所得和物價為100。台北的物價不考慮房租是紐約的73%,但收入卻只有37%,也就是要買一樣的東 西,在台北需要比紐約努力兩倍。
觀光客到瑞士蘇黎世都會覺得東西昂貴,物價是台北的2倍,但蘇黎世所得卻是台北的3倍,蘇黎世人消費力仍比台北人強。相較之下,北京上海考量物價後的消費力只有紐約的四分之一,生活最辛苦。

台灣房價高 全球前五名
台灣人薪水不漲,最痛的是房價卻直直漲。
根據內政部委託中華民國住宅學會所做出的「買房痛苦指數」,即使是金融危機後的○九年,想在台北市買房,低所得者要全家不吃不喝花十七年半,中所得者要花十四年,高所得者也需花十一年半。想在新五都買房,痛苦也不輕。
貸款背得更辛苦。以二○○九年來說,低所得者想買房,每月辛苦工作的薪資,七二%需拿來付房貸;中所得者需繳上五八%;連高所得者都需繳出收入的近一半,給銀行付房貸。
從中南部來大台北工作,被迫租房的人也苦不堪言。十年來,台灣基本薪資的漲幅,對照台北市、新北市租金上漲的幅度,看得出這群無根「蟻族」的生活品質。

 「蟻族」這詞,在中國是形容高學歷、低收入的青年蝸居群聚。要買房需花收入二分之一、租房也要三分之一,且無法改善生活品質的「台灣蟻族」,年齡層更從青年,一路蔓延到四、五十歲的中產階級。因為令人焦慮的不只是「買不起」,更多人是「換不起」。

高收入者買房也辛苦
捨棄了房子,放棄了孩子,夢想的拼圖一塊塊割捨。「我們是自暴自棄啊!」夫妻倆在台北市國中任教,張薇庭(化名)沉吟許久。
他們像浮萍,在繁華的台北飄蕩著,無力生根。

為何沒買屋?三十幾歲才結婚,張薇庭和先生曾經努力找了半年,即使是二、三十坪的老房子,也要一千到一千五百萬。其實兩人年薪約一百五十萬元(平均月薪十二萬五千元),但買房後房貸至少要背上八百萬。

「我已經快四十歲了,一背就是二、三十年,為了一個房子,要犧牲生活、犧牲很多事……。」等了又等,卻不知道房價何時才會「合理」。

在大學擔任講師的蕭小姐,眼看孩子已經上小學三年級,他們一家卻只能住在十二坪的「一房一廳」,「賣了房子也買不起同地段房子,當然憤怒!」她說。
前內政部長江宜樺在《天下雜誌》專訪中坦承,相較全世界一百多個城市,台北的房價所得比排名在前五名,遠高於紐約、東京和首爾。


「我個人認為,這是值得憂慮的問題,」二十年前,江宜樺從美國回到台灣擔任助理教授,和同樣在大學任教的太太共一百多萬元的年薪,省吃儉用存一半,大約十二年可以買到價值六百萬的公寓。
 
事實上,以房價所得比到○九年已經飆高到十四倍。換算起來,平均年收入在七十萬的台北中等家庭,買房子的機會只有一五%。勉強下手了,收入中有六成要付貸款,一付就是三十年才能有個「安樂窩」。

八間公寓 隔成七十五間套房
「台北愈來愈現代化,卻愈來愈像『封建』社會,」戴個眼鏡、留著小鬍子的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常務理事彭揚凱形容。

彭揚凱名下的房子是媽媽買的,周圍朋友有殼的,不是跟他一樣是「繼承族」──繼承父母房子或是由父母張羅頭期款;就是「賴家族」──和父母住在一起,沒有能力自立門戶。
鏡頭轉入新店。在出版界擔任高階主管的恭小姐,結束婚姻後帶著女兒在木柵、新店一帶租屋東飄西盪,「買房子要背這麼重的債在身上,就無法過想過的日子,」她讓女兒有好的生活,從小有人照顧、還常出國遊學。

她選擇了想要的生活方式和品質,但眼看十七歲的女兒愈來愈大,「我沒有後悔,卻感到恐懼,」四十多歲的恭小姐語氣沉甸甸地,年輕一代的薪資低,她又沒房子,「我害怕女兒隨時都可能淪落貧窮的煉獄。」 
眼見社會階級間的流動速度,愈來愈慢,下一代想要翻身可能愈加困難。但這群買不起屋、換不了房的蟻族,在政府的統計數字中,面貌卻始終模糊不清。「執政者相信有屋者佔八八%,所以擔心抑制房價,會造成高比例選民的財產損失,」玄奘大學財務金融系副教授花敬群說。
事實上,國土規劃及不動產資訊中心資深研究員華昌宜的電訪結果顯示,全台擁有住宅的戶數約七成。其中,六成擁有一間房子,一成擁有兩間以上的房子;其餘三成,則是租屋或和父母、成年子女同住。

也就是說,大台北地區就有約七十一萬戶,超過一百八十萬人沒有自用住宅,而需租屋、或被迫和家人同住。這還不包括從外縣市到台北討生活,側身蝸居在眾多雅房、套房,沒有戶籍的人。

走進張權彬在中永和的房產,在他名下有八間公寓,分割成七十五間套房,每間才三、四坪大小,可以看到「台灣蟻族」的生活現實。

租房子的人?張權彬驕傲地指出,從科技工程師、教師,到證券公司分析師都有。
最近,財政部轟隆推出「奢侈稅」壓抑「炒房」。但即使壓住房價繼續上漲,台灣蟻族的居住品質,仍難改善。顯然,要讓人民都有個更好的「家」,台灣需要更全面的「住宅政策」。
住宅政策、經濟政策一樣重要


到底台灣需要什麼樣的住宅政策?一位熟知台灣社會問題的外交使節,離台前忍不住說,「住宅政策,在許多國家都是跟經濟政策同等重要的治理政策。」
事實上,台灣除已停擺的國宅外,住宅政策付諸闕如。從政策上來看,過去七、八年幾乎全部都交給私人部門,由民間自行決定。政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「補貼」:買屋給低利貸款,租屋給為期一年租金補貼;要修繕也給補助。研擬多年的「住宅法」,也尚未定案。
每年上百億的補貼,卻全進了建商和投資客口袋中。
當市場脫序失靈時,政府,該給人民什麼樣的家?
同樣是華人社會,經濟上走自由主義的新加坡和香港,在住宅政策上,卻有社會主義傾向。
從一九六四年,新加坡實施「居者有其屋」計劃,目標:提供人民負擔得起、因應生命週期不同的住房需求;為房屋保值;促進社會各階層融合。
香港則是在自由放任市場之外,政府主導「第二房市」,建造公營房屋,為沒有能力租住私人樓宇的家庭,提供租住公屋。
雖然台灣和新加坡、香港背景殊異,但「政府卻不能再放任民間操控住宅市場,」政治大學地政系教授張金鶚強調,打炒房是短期的,完整的住宅政策更重要:

1.房價透明化
健全住宅市場的第一步,是房屋稅制改革。「台灣沒有房屋交易所得稅,且房屋買賣都做假契約,以致房地產,成為最好的避稅工具,」彭揚凱舉例分析。
比稅制更急迫的,是房價透明化。「唯有房地產資訊清楚,才能建立健全市場的核心,」張金鶚指出。以免仲介代表買、賣雙方,從中操控房地產價格,更要破除產業界利用資訊不透明,大量在媒體進行置入性行銷造成假象,讓人誤以為房價一直漲,扭曲擴大。
根據尼爾森媒體調查,建築業去年投注在媒體廣告超過八十億元,佔所有廣告量的一七.四%,較位居第二的醫學美容類,足足多出近五十億元。

2.補貼政策和租賃制度 雙管齊下
面對佔總數三成的租屋族群,政府應該用減稅,鼓勵或強迫空屋釋出,並搭起網路資訊平台。碰到房子漏水或有問題,房客可直接在網站上找人維修,房東就要付錢。制度建立,住在其中就能放心。
比照香港模式,政府也可運用公權力,鼓勵興建出租住宅,並把房子交給專業、具規模的物業管理公司管理。租戶只要付房租,住宅就有人打理。
健全的租賃制度,讓台灣人有更多元的選擇,不一定非用「買」,才能有個好的住家。

3.提升住宅內外居住品質
由政府立法,規定屋主應定期檢查房屋健康,甚至進行評鑑。
「談到房屋,大家最大的迷思在於只談價格,不談品質,」張金鶚強調,建築的品質之外,住的品質才是關鍵。
人民要的是什麼樣的家?對台灣蟻族來說,要的或許只是能安定、安心的「家」,而不是遙不可及的「房地產」。






台北的一些醫院


看病記

我在台北看醫生


我和醫院淵源不淺。幼時體弱多病,是醫院的常客。少女時期青春痘煩心,奔勞於各個醫院。 2010年至2011年我在台灣世新大學做交換學生,前半年,打着繼續看皮膚的旗號,親歷台北三家醫院/診所的治療;後半年,察覺淋巴結腫脹,就醫台大醫 院。在台北的時間雖然短暫,接觸的醫療機構有限,但我還是感受到了台灣獨特的醫療服務,久久難忘。
充滿溫情是慈濟
到台灣後,臉上本來小面積的皮膚過敏愈演愈烈,朋友推薦去世新大學附近的佛教慈濟醫院就診。
下車後,午後的陽光照耀着道路兩旁的椰子樹,高大的椰子樹後掩映着恢宏的慈濟醫院。我只知道慈濟醫院是佛教募集善款建的醫院,想像中應該像普通寺廟 一樣簡單樸素,沒想到,一進門,身穿制服的義工排排站,熱情地迎向我,一步步教我先怎樣填表格,再怎樣取號。我到的時候已經接近11點,我在網上預約的號 已經過了,為此我很着急,一群阿媽溫柔地安慰我,說道:“妹妹(台灣腔讀成“美眉”),別擔心,沒事沒事……”
取到號後,發現還有50多人在我前面,要是在北京看病時肯定要焦慮死了,可是在這裡,所有的人都安安靜靜,醫院放着輕音樂,不一會兒聽到有人喊: “請李源溪大德看診。”啊? “大德”?那是什麼,聽起來像“得道高僧”一樣,我心裡嘀咕着。原來這就是佛教慈濟醫院的特色,把每位患者稱為大德,志工稱為師兄師姐。
看病時,醫師王小姐淺淺微笑,得知我是交換學生,她很不好意思地表示我不能享受台灣的全民醫保,關切地詢問了我在台北的生活,繼而拿出一張紙,上面 印有這種皮膚過敏病症的名字、病發原因、治療效果、注意事項等,還教我念了該病症的英文,然後為我開藥,一邊開一邊用台灣腔調囑咐我:“妹妹,我給你開的 葯沒有類固醇,你不會打瞌睡喔,一定要保證睡眠喔,放鬆心情很快就康復喔。”我剛剛站起來,王醫生在座位上前傾上半身,甜甜地向我微笑,又加一句:“拜 拜,感恩喔!”
剛一下樓我的葯就已準備妥當,護士遞給女士藥包時都會加問一句:“小姐有懷孕嗎?”——以此避免孕婦禁忌藥品。藥品包裝得非常精美,藥包上有清楚打 印的用藥方法,打開大的藥包,每一種葯獨立包裝上面印有患者的名字——以防拿錯葯,最讓我驚嘆的是,在我沒有醫保的情況下,一個月的療程,只花了人民幣一 百多塊。
等我走出醫院大門回到高大的椰子樹下,醫院免費的接泊車來接我們,只見嬰孩和媽媽,阿公和阿婆魚貫而入,在這種環境里,你會覺得沒有理由着急,滿心都是歡喜。
各有千秋的小診所
一次和世新大學的老師閑聊,她得知我因皮膚問題困擾很久,推薦我去專治皮膚的綺顏診所看看,這家診所位於台北的繁華地帶——仁愛路四段一座寫字樓的二層。
綺顏診所佔地面積不大,卻精緻到難以用語言來描述。診所是主診大夫吳醫師自己開辦的,她本人看起來貌若春花,皮膚緊緻光滑,完全想不到她是三個孩子 的母親,看到她會覺得她本人就是這間診所最好的名片。她一邊向我解釋治療原理和用藥標準,一邊給我一些合理的治療建議,雖是私人診所,不勉強也不推銷。
只是這種私人小診所價格不菲,一次基本上要花費四千多台幣(合一千多人民幣),除了治療普通的皮膚病症,更多項目專註於例如鐳射祛斑、除皺等更高要求的醫學皮膚護理。我去了幾次,注意到診所里的病人絡繹不絕。
隨着對於校園愈發熟悉,我從台灣同學那裡又得知了一家很有名的皮膚科診所——黃曾憲皮膚科。這間診所的特色是只在夜間看診,因為聲名遠揚,這家診所火爆得不得了,想預約上要從早上8點診所一上班就開始拚命打電話。
即便是9點前打通了電話,我和我的朋友也被排在了一百多號之後,好在診所距離台北師大很近,既有著名的師大夜市可供我們“血拚”消遣,也可以吃到各 種美味的小吃。有一次約上號後,我們索性去了師大附近的餐廳吃了個大餐,到了凌晨才奔向診所,看到上下眼皮不斷打架的黃醫生依然奮力堅持看完最後一個病 人,內心又欽佩又覺得這幅畫面十分有趣。
在“夜間黃大夫”的看病經歷因為裹挾着和好友一起在師大附近悠悠蕩蕩,吃吃喝喝,無憂無慮的青春歲月,每每想起,嘴角上揚,莞爾一笑。
花園般的台大醫院
立春之後台北的氣候異常潮濕。我突然發覺脖子上的一串淋巴結有些許腫脹,為保險起見我多換了幾家醫院檢查,其中台大醫院的就診經驗最讓人印象深刻。
醫院大廳是日式建築,典雅的圓形屋頂至今保持初建時的風貌。我去看病那天正巧趕上了每周的志工表演,有小提琴豎琴和二胡表演,當音樂在四周響起,不論是病患還是陪護都能伴隨着音樂聲放鬆心情。
再向裡面走遇見了醫院的內庭花園,裡面假山噴泉樹木蔥蘢,風在呢喃,鳥在叫,一旁還有簡餐店提供早餐、果汁,人們三三兩兩輟一口咖啡……這畫面定格 的一瞬間,作為一個外來者看着這裡人們的生活狀態,我心裡又感動又矛盾:原來去看病這件事——在中國大陸最沉重的負擔之一,最難辦的一件事兒,在這裡,竟 然可以如此的愉悅和簡單。
剎那間,我想起2009年自己在北京看皮膚科時,外地農村婦女抱着孩子北上求醫,母親給孩子吃錯了葯,致使小小的孩子臉上一片黃一片青。那個年輕的母親坐在台階上,掛不上號,她無助的眼神讓人看了揪心不已。
在台大醫院看診前要自行完成測血壓的工序,這樣既能節省人力又節省時間。這天已臨近傍晚,我沒有掛上號,一位來自台灣南部的志工阿媽陪着我跑上跑下,一位叫做劉嘉明的醫生在我沒有號的情況下主動幫我看病。
看完一診劉醫生告訴我需要做B超仔細檢查一下,當我走出診療室,護士小姐遞給我的賬單上除了看病費用,連下面兩次看診的時間都提前幫我預約好了,還清楚地標明了要做檢查的地點和地圖。
那一刻的心情跟半年前在台北看病時大有不同,那時多是新鮮好玩,而當我輾轉去過好幾家台灣醫院後,我發現不論大醫院還是小診所,雖風格不一,但在根 本上都真切地體現“為人服務”。我們經常說“人性化服務”,可究竟什麼是人性化?在我一次次往返於台灣大大小小的醫院間,從未遇到抱怨沒有疲憊,只有震撼 和喜悅,心裡承載着滿滿的愛時,我突然明白每一個環節的設計,周遭環境的布置,都全心全意從患者的角度出發——這就是人性化服務。
有了在台北相對豐富的就醫經歷,我一直在思考大陸醫院的就醫環境如何能提高?我不會將兩地醫院的發展狀況做簡單類比,因為前提條件不一樣。例如,大 陸有的落後地區甚至連醫院都沒有,何談添加醫院裡精神層面的東西?再者,就醫人數過多,加之部分患者有爽約的可能,導致醫院很難滿足像是幫患者提前預約這 一類的服務。
台灣經濟起飛早,社會發展已到了一定階段,相較大陸多數人還得為基本生活奔波,台灣民眾相對的更有條件去醫院志願服務,帶給他人關愛和體恤。
但話又說回來,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在醫療技術還有硬件不輸台灣的同時,是否可以考慮着手於醫院人文環境的改善?這對於患者和醫護人員都是好事。
醫院其實是社會的縮影,台北的醫院溫暖也是因為台灣社會溫情脈脈。就像有人說在台灣,最美的風景其實是“人”。
台北的醫院大多在專業上效率高、態度好、服務人性化;但在某種意義上,台北的醫院又很不像醫院,而像藝術空間——環境布置充滿美感;甚至像家——在充滿愛的環境里,志工阿婆陪伴着你,音樂環繞着你,感恩之心充斥着你。
離開這個碧綠的小島一年半載,每每回憶起在台灣就醫的經歷,溫暖還不時湧上心頭。現在雖人在北京,每當皮膚頑疾又發作時,台灣朋友便幫我拿着照片去醫院——我依舊在台北看醫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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