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8日 星期五

愛因斯坦等人路過香江

也曾路過 (潘國靈)

科學館的「愛恩斯坦在香江」展覽,展期由即日至八月三十一日。

  城中正在舉辦「愛因斯坦在香江」專題展覽, 從展覽中得知,這位科學巨人,原來真的曾蒞臨香江,不止一次,還兩番路過:一次在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九日,一次在一九二三年一月五日。據香港當時的西報報 道,第二次他在香港逗留時,本地猶太社區中心本想設宴款待,但他希望享受寧靜,婉拒了,他與夫人在淺水灣酒店吃過午飯,在維多利亞山頂轉過一圈,飽覽過香 港景色,翌日就乘船到日本神戶去了。

  雖是「路過蜻蜓」,但有要人到訪,總是與有榮焉,堪記入史冊。而且,恰恰正是「路過」,最能顯出香港作為橋梁、驛站以至樞紐的角色。

 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,除愛因斯坦外,還有什麼 西方名家來過?李歐梵教授的《文學改編電影》記及英國作家毛姆,於一九一九至一九二〇年到中國旅行四個月,也曾路過香港小住;一九二五年他寫成《彩色面 紗》(The Painted Veil),小說前後兩大段都以香港為背景,女主角瞞覑丈夫與一位殖民地官搭上,相比起被瘟疫肆虐儼如煉獄的中國農村「梅檀府」,殖民地香港真是頹廢得無 聊又墮落。小說幾度被改編成電影,最近一次是二〇〇六年,由John Curran導演、Edward Norton主演、黃秋生有份客串的《愛在遙遠的附近》,影碟買了一直未看,但讀到李歐梵說,這次改編完全取消了香港背景,中國農村也變成桂林麗江的美麗 山色,觀賞意欲頓時便打消幾分了。

  路過香港,時間推移,當會數到英國詩人奧登 (W. H. Auden)與好友伊舍伍德(Christopher Isherwood),於一九三八年一月至七月,為紀錄中日戰爭而展開的中國之旅。一九三八年二月他們抵達英國殖民地香港,從這裏啟程進入廣州、漢口,以 上海為終站,翌年將所見所聞寫成《戰爭之旅》一書。翻開這書,正文第一章就是「從倫敦到香港」,其中收入《香港》和《澳門》兩首十四行詩。香港對文學與歷 史交織的故事未必非常熱衷,我倒是在澳門官方刊物《行政》中,讀到一篇比較《香港》和《澳門》兩首詩作的學術文章,作者Rog赌rio Miguel Puga是新里斯本大學一名研究生,文中《香港》一詩翻譯如下:

 聰明和機智是它的最大特點,/他們的衣服剪裁得體,穿上後更加神氣光鮮。/ 許多人以優雅的寓言,/講述這個商業城市的種種民德。/只有傭人令人意外地走進,/他們無聲的動作引來戲劇性的傳言。/我們的銀行家在東方這片地方,/為 值得紀念的繆斯女神豎立起一座廟宇。/在遠離家鄉和親人萬里之外,/軍號在落日的維多利亞山上,/熄滅了士兵的生命之光;而身外正戰火連年。/戰爭中的隆 隆炮聲猶如遠處的敲門聲:/每個人的角色都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,/儘管生活既非演戲,亦非遊樂休閒。

  香港似乎對不遠處的戰火聲無動於衷,詩中那 座由銀行家豎立起的「廟宇」,寫的就是中環前匯豐總行。香港作為商業城市,在詩人筆下被定調了。殖民貴族如常地在維多利亞山頂舉行派對,也許只有傭人才能 帶來一絲意外。奧登萬料不到的是,幾十年後這座「廟宇」仍岸然豎立,只是已換了一副後現代的中空軀殼,而每逢假日,意外地走進這座「廟宇」,席地而坐當作 嘉年華的,卻有了全然不一樣的傭人。她們也曾路過,你記不記得。

  (本欄由潘國靈、陳寧、邵家臻輪流撰寫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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